跨越泥石流 听山石撞击——茅坝骑行

因在绵阳晚报看到一则消息，说北川的绕城公路修好了。自觉可以从桂溪到茅坝，经绕城至任家坪，然后再经安昌回绵阳。于是我于二00八年七月二十七日早早地起了床，趁着清晨的凉爽上了路。此行一是想看看北川，二是顺便给陈家坝的乡亲带点衣物和个别孩子的照片。

当天，绵阳的天气特别好，皓月当空，凉风习习，车过江油，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喷薄而出，心想老天助我，希望的一天终于如期而至。可是，好景不长，刚刚穿过松花岭隧道，阳光不在了，漫天的乌云密布，还没有到吴家后山，山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。我将背包以防水处理后，继续钻进了雨水里。来到桂溪，山雨停了，暖烘烘的蒸腾又叫人汗如雨下。我在汗水和雨水交融下翻越了桂溪垭口，在杜家坝找到了我照片上孩子们的家长。当他们看到孩子的照片和送去的衣物时，显得非常激动，在帐篷简陋的锅台边一边倒茶递水，一边让座，感激之情难以言表……。

简短地逗留后，我匆匆告别灾区的乡亲又踏上征程。一过陈家坝，道路就变得艰难起来，穿越一公里的滑坡就为以后的行程打下了“良好”的基础。接下来，便开始了已被清理，但非常泥泞地泥石流区域及不断地滑坡地段骑行。由于地震及地震引发的次生灾害，原先的公路基本不见踪影，骑在原本熟悉的路上，却是陌生的疑问盘旋在脑海。在这些山河改观的地方，若不是偶尔看到残垣边屹立的地名牌，你真的难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。跨过西河村大片的泥石流，山雨又悄然而至，风雨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，山路上，孑然地我仍义无反顾的在狂奔。车过黄家坝，可以看到邓通公路上严重地山体崩塌掩埋了山腰的公路，滑坡体直到湔江。好在邓家大桥完好无损。过了邓家，道路几乎全遭重创或彻底改观，汽车绝对不能通行。这一路上，除了穿越泥泞就是翻越崩塌的山体。绝大多数时候，山地车的变速比都在1比3之间切换，遇到太陡的滑坡，为保险起见，就尽量推上去，以避免在危险区域因断链条造成逗留，因为这些地方必须快速通过。在接近沙坝的时候，湔江两岸的山体几乎已看不到植被。大雨中，山体滑落的岩石相互撞击，发出强烈地噼啪噼啪声，一路上不绝于耳。我一边骑一边警惕注视着左岸的山体，分辨着雨落声之外的异常，精力高度的集中。一次，在穿越一段崩塌地段时，密集地噼啪声紧随其后，同时一种难以名状地撕裂声呼啸着从我的身后破空而来。在这阴晦的天气，空旷的山野，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，我着实被下了一大跳。我不敢稍微地回顾，只管拼命地蹬踏，一种人生难遇的恐怖笼罩着我。直到我感觉安全了，这才下车看了看，胸腔里的那颗心在剧烈地跳动，凭心而言，那不是运动造成，而是一种恐惧……。

十一点四十分，经过艰难地跋涉，终于来到北川新县城——茅坝。寂寥恐怖的行程后感到了人气，心里觉得宽慰些。茅坝加油站，一帮子重庆支教陈家坝的灵魂工程师邂逅在死亡的城缘，寒暄后他们乘摩托离去。我在紧闭的被封锁的大门处徘徊，在高高地铁丝网下流连，心里盘算如何借道通过死亡之城。岂料那些警察不是吃素的，油盐不进。无奈，我只好在他们飘逸的红烧肉味道中告别茅坝，在附近寻找翻山的道路。按在路上碰到的老乡描述，我找到了那条水泥筑成的山路并奋力向上蹬去，不到一公里，垮塌的山体已把山路带到了谷底。没辙，我只好驱车下山，原路折返。

由于这样的骑行消耗了大量的体力，所带的干粮已很难下咽，我喝下随身携带的葡萄糖后，又开始继续艰难地骑行。一路的艰辛自不待说，下午一点终于来到茅坝和陈家坝之间的西河村地界，由于山雨的冲刷，山上的泥石流突然铺天盖地从天而降，正好把我阻断在茅坝方向，齐腰深的泥石流阻挡了所有车辆通行。我见泥水中有不少碎石块，以为山地车在石块上能够通行，就冒险闯了进去。不料那些石块一遇重压，全都沉入泥中，我的车车在边缘就陷入泥沼，差点连我的鞋子都葬送泥石流。逃出泥石流后，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山上越过，于是我和其他受阻人员开始登攀无路的大山……。五十米，不能过，一百米，仍不能过，在接近两百米的时候，我们几乎黔驴技穷，疲惫的我和大家一样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。这时，有两个山民见状朝我们走来，我们感到有了希望。他们拿来木板，和我们一起搭了一个木桥，这才顺利跨过了泥石流。下得山来，已耽误时间一个多小时，我急忙飞车离去。可刚行一百米，又遭遇第二处泥石流，刚刚燃烧的希望又被浇灭了。为了赶时间，我扛起车子就上山，就在十几米的高处，一个山民把一根直径约十二公分的圆木横在七米宽的泥石流上，用一根竹竿帮衬着通过。由于我穿的足球鞋，很难提车从上面通过，一个老乡见状，自告奋勇帮助我提车，才使我顺利跨过泥石流。返程的艰难比去时有过之，不但泥石流，就连去时没有的滑坡，回来时已是满地的碎石。三点过来到陈家坝，没有饭吃；近四点蹬上桂溪垭口，仍然没有饭吃。四点赶到桂溪，在八小时的鞍马劳顿后才找到饭吃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四点四十分，我已从疲惫中恢复些精力，便从容踏上归程，七点五十五分安全回家。全天共计骑行234公里。